一声叹息

长情源于迟钝与懒癌,从声到盟到后陡门 ,每一个夏天都没有辜负它的热烈

【民国AU】【全员向】夜尽天明(二)

*主云次方 深呼晰 (本章恭喜晰哥深深嘎子龚子棋登场)


*全员向 爱国主义兄弟情


*背景tips  a.1925年末 军阀混战期  广州国民政府筹备北伐  安插财政部某处长王晰在梅溪镇要塞,目前工作一则掌控湘川鄂商贸渗透,二则完成郑云龙的收编,对湖南军阀集团形成包围式威胁,为北伐做准备。b.广州国民军委内部仍有军权派系之争,王晰王凯属于革命派嫡系,军权和财政大权都还在军阀系手里,忌惮被分走权力。所以不断送人来监视王晰。


*私设如山 比如王凯王晰亲兄弟ʘᴗʘ廖老师是黄埔军校校长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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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开两朵,各表一支。

上回说到郑云龙率军易帜,从国民军独立出来,浩浩荡荡南下。

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军阀抛出的橄榄枝,均被他拒绝。但他未料到的是,急于北伐的广州国民政府,在他宣布脱离冯玉祥的那日起,便早已定下无论如何都要拉拢他的计划,张网布局,静候他的南下。


(二)一出大戏

周深拢了拢披风的下摆,快步穿过小巷,往王家府邸走去。

梅溪镇的冬天透着南方山城的湿冷,他依旧不是十分适应,甚至有点想念起北方来。


王家府邸门大开着,门房见是周深来,惊讶了一下,便领着他往里走去。一边走,一边压着声音对他道:“深老板可是来的不巧了……”

周深才跟着走到前院,便已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。“怎么?”

门房伸出一根手指,指了指天:“上头又送来一个人,晰爷正逮着送人的人在骂着呢。”


周深好奇起来。果然越往里头走,王晰带着怒气的声音便越发清晰起来。对门房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,周深压了步子,小心地溜进内院。


王晰书房的门半开着,龚子棋抱着手靠在门框上守着。周深甫一进来,便被他察觉,站直了身子要出声招呼。

周深忙将手指压在唇上,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又指指屋里,摆了摆手。龚子棋瞟了一眼屋里,便又倚回门框上,恢复那看似懒散的模样。一边听着屋里的动静,一边打量庭院中立着的人。


周深无法不注意到庭中站立的人。

他站的太直了。

那人个子颇高,背对着他,穿着灰色的军服,笔挺地立着军姿,仿佛一杆直立的长枪。


周深沿着偏廊往书房门口靠近,王晰的声音也愈发清晰起来。


“处座什么处座?你问问出了这门谁认我这个处长?哪个处长有我窝囊!你们是仗着赵恒锡这个湖南佬打盹了就越发无所忌惮是吧?一个一个往我这儿送人算他娘的什么事?真当湖南守备军都是他娘的傻子吗?我这是商会呢还是梅溪镇政治部报到处?还是太子军中转培训营……”


周深眯着眼听王晰骂娘,听到此处差点笑出声来,戳了戳龚子棋,小声道:“今儿又演的哪一出啊?太子军?他说你呢?”


龚子棋挑了挑眉,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,对王晰的表现下了评价:“戏太过了。”说罢,往庭中立着的人示意了一下。


周深这才细细打量起他来。


男人看着约莫三十岁,削瘦的脸庞棱角分明,高鼻浓眉英气十足。但却有双过于深邃的双眸,和略显沧桑的嘴角。周深见过无数高官富贾,此时却觉得怎么看,眼前这位都不像是哪位大人物的子侄。至少和身边这位屈尊来的大少爷就完全不同。周深甚至觉得王晰的话传出来时,他的面色比方才又黯淡了许多。


王晰还在屋里表演跳脚戏码:“你去告诉王凯!我不干了!梅溪镇谁爱守谁守,钱粮谁爱筹谁筹,我回东北替他给爹妈当孝顺儿子去了!”


周深听见屋里另一人与王晰赔笑着:“处座您且息怒,这里头倒不完全是委座和令兄长的意思,这位是廖校长亲自挑来的人。我这里还有廖校长的亲笔信,说是与前几日密电中交代的事有关。”


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展信的声音,而后又是压低了声音的谈话。周深注意到龚子棋的目光往自己身上落过来,搓了搓冻僵的手往外走了几步,不再去听屋内动静。


不过片刻。王晰送人出来,面色已如常:“子棋,送送你秦叔……深深?!”他一眼便看见台阶边上立着的人儿,面上转了喜色,立刻将秦副官丢在原地三两步跑到周深面前。


秦副官跟随王军长时日不短,早知他这弟弟颠倒荒唐,执迷不悟地宠个戏子,也懒得计较。转而换上谄笑面向龚子棋:“龚少可好?令尊可没少惦念你,我来时,还着我问问龚少打算何时回去……”


“你来了怎不进屋,站院子里吹风,冻着怎么办。”王晰抓着周深的手心疼地捂住,“手都冰了。”

周深:“不是见你忙着么。”

“什么事能比你重要?”王晰闻言又提高了声音,回头瞪龚子棋:“你也不说一声!去把暖手的炉子拿来。”

龚子棋朝秦副官摊手:“告诉我爸,别惦记了。我要是回去了,我们处座连暖手的炉子都找不着。”


周深没忍住,扑哧一声笑出来。王晰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,脸上甚至还有些赞许和得意。秦副官的脸色难看至极点。只有院中立着的青年依旧不言不语,脸上露出微妙的迷茫。


秦副官抬手道了声告辞便往外走,也不指望王晰能送他,路过青年身边,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好好干。”

说到底,他也并不十分在意这人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,脱口而出的话,不过是缘于路上同行几日,缘分一场。


王晰敛了神色,拉着周深往屋里走,看客走了,无需再演,他收了破马张飞的劲儿,与方才的轻狂傲慢的模样判若两人:“我不是给你装了电话了,你要来,打个电话,我让子棋去接你多好,这天儿冷得我都想骂娘……”


“那电话是个新鲜物件,我可弄不明白,再说也没有几步路,你那车子得绕一大圈,好不招摇,回头我又被人编排。”


拜王晰所赐,二人的关系已成了梅溪镇茶余饭后,话本说书最津津乐道的话题。


王晰听出他话里有气,忙一顿哄:“谁敢编排你,最多说我色欲熏心。”

周深对他张嘴就来的浑话实在懒得反驳,戳了戳他:“人还杵着呢,你倒是看一眼呀。”

王晰一拍脑袋,“瞧我,眼里只顾着看你了。”


“进屋来说吧。”他朝青年招了招手。搂着周深就往里走,“你叫什么名字来着?”

“报告,我叫阿云嘎。黄埔一期生,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一师上士。”青年士官随着进屋,立正敬了个军礼。


王晰有些头痛:“蒙族?”

“是。”

“哪年生人?”

“光绪二十五年。”

周深掰着手指头数了数:“27岁了。”


王晰讶然,终于仔细打量了一下阿云嘎:“看着不像啊!”

阿云嘎挠挠头,讪讪地笑了笑:“大约是草原风沙大吧。”


龚子棋提溜着怀炉进来,也不言语,往王晰的茶桌上一丢,烧了炭的小手炉装在缝制的袖筒里,暖和又不烫手。


王晰见阿云嘎也没带什么行李,又给龚子棋派了活儿:“子棋你带他去福叔那儿换一身衣服,这军装在我这儿太招眼了,赶紧收了。你隔壁那屋还空着,也让福叔收拾了给他住吧。”


龚子棋领着阿云嘎往前院儿走,屋里便又剩下两人来。


王晰把周深的手塞进装了怀炉的袖筒里,又替他松了披风的系带,转身将晾了八分烫的茶碗端过来,自己先探了探温度,才喂到周深嘴边。

周深吸溜了一口热茶,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。抬头见王晰乐在其中的样子不禁失笑:“晰哥,似你这般伺候法,我得折寿吧。”

王晰怔了一怔,见到眼前的人儿眼中闪过的一丝戏谑,这才拧了拧他的鼻子:“你这是占谁便宜呢?”


周深抱着怀炉,窝进铺了皮子的太师椅,缩成小小一团:“刚刚你们演的这一出戏,秦副官几番下不来台,就不怕他回去告你一状?”


“就怕他不告。”王晰不以为意地坐下,冷哼一声:“最好一字不落,再添油加醋,这才不费我这近一年的苦心扮演纨绔子弟。广州那边疑心也忒重了点,人送过多少拨了,还是不放心。不就是怕财政军事权全旁落么。他告的越欢,上头越觉得我声色犬马荒诞无能,我哥这军长的位置便能坐的越稳。”


周深想起一年前刚被王晰接到梅溪镇时的情形来。


彼时王晰还是代理会长——前会长膝下无子,只有一女远嫁丹东,弥留之际为保商会不被湘军控制,硬是召回了小外孙,将数十年的基业与人脉都交托。王晰临危受命,只三月便稳定了梅溪镇飘摇的局势,挑动川湘鄂三省军阀势力相互牵制,相互忌惮。彻底让梅溪镇成为了风暴中的寂静风眼。


“要不是你接手商会时太出风头,也不至于此。子棋来时我还替你发愁,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混世魔王,没想到这一年来来去去这么多人,他竟同你一心了。”周深摇头叹气,“这回他们又以什么名头派的人?”


王晰:“说是给我的近卫。”


周深奇道:“不是已有子棋了么?要那么多近卫做什么?”


王晰的眉心微蹙,又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说道:“梅溪镇,也太平不了几日了。”他见周深低头不语,又笑道:“放心吧,既是我将卷你进来的,拼死也会护你周全,你晰哥这点能耐还是有的。”


怀炉里的炭火正旺,周深抱着挪了个位置,眯起眼睛:“世道这样,谁又能真的跳出局外呢,不过是苟且安逸罢了。”


王晰被他说得心里难受,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,柔声道:“有你晰哥呢。”


周深按下胸口隐隐透出的酸涩感,岔开了话题:“这个阿云嘎,能信吗?”


“廖老看人比我更毒,他说好,定是真好。”这半年多,为了让党内的军阀系对革命系松懈警惕,他不得不时时刻刻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有弱点的人。


人只要有弱点,就不足为惧。


所有人都知道,深老板是王大会长的弱点。

亲近的人知道,周深是王晰向军阀系示弱的棋子。

但只有王晰自己知道。

周深是他的致命点。


戏演久了,大伙儿都当了真。

更何况,情本就不假。


“对了,过几日我要迎一路军队进城。司令是我旧识。按你现在的园子里的班底,可能排一出《挑滑车》?”他想起廖老信中提到的关于阿云嘎的往事,琢磨了一番,问道。


“军队?”周深睁大眼看他,正欲细问,龚子棋带着阿云嘎回来了。


换了一身短打的阿云嘎看起来好了许多,远没有穿军装那么招眼了。


周深笑道:“你这俩近卫,生的都比你好看。以后这梅溪镇上的小姑娘们,可就更没人看你了。”


王晰指着龚子棋道:“你瞧瞧他,一天到晚拉着臭脸,哪家小姑娘敢看他?跟他说句话能吓哭。”


周深笑道:“湘潭辣妹子多,说不定哪天子棋就栽在哪颗小辣椒身上了呢。”


龚子棋面无表情:“不稀罕。”


王晰乐着逗他玩儿,却又一眼瞧见阿云嘎偏头望着周深在思考什么。立刻拉了脸,慢慢说道:“阿云嘎,廖老跟我力荐了你,说你是一期生中他最看好的学生,我不知道来前,他跟你是怎么说的,我这儿暂时没有什么仗要打,所以把你在军队里的习气,在军校里学到的东西都先收敛起来,别总绷的跟只豹子似的。”


阿云嘎认真地听着。周深说的没错,阿云嘎生的十分好看。尤其是穿着军装的时候,英气逼人,但周深总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不协调感。此时换回百姓的衣服,身上的锐气柔和了许多,舒服了很多,但另一种被军装压抑住的气质也随之起来。

是孤独。

掩埋在内心深处的孤独,与世道格格不入的孤独。

周深恍惚间想,原来他们是同类啊。

在痛苦中挣扎过,彷徨过,最后将难以纾解的撕扯化为与自己和解的温柔。

只是看起来,阿云嘎更不擅长掩饰。他有一双会出卖他的眼睛。深邃悠远,却易起涟漪。


王晰叩了叩桌子,说到了正题:“我这人最讨厌上下级那一套,虚长你四岁,就跟子棋一样叫我晰哥吧。”

阿云嘎目光闪了闪,想说什么又沉默了。王晰投过去一个自觉如兄长般鼓励的目光。

于是阿云嘎开了口,努力用了比较委婉的措辞:“您才比我大四岁?”

周深一口茶水喷在了地上。

王晰忙去抚他的背:“别呛着。”周深则笑得几乎埋在他怀里,好一会儿才停下来。


“总而言之,在我这里,只有两条规矩,第一,守住口。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,都不能往外说。尤其是你曾经的同僚与上峰。第二,管住手。这梅溪镇,你动什么都可以,不能动我的深深。”


周深听他正说的认真,突然又拐到自己身上,又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一下。

倚在门口的龚子棋则往天上翻了个白眼。


“你放心。你这里的事,我谁也不会说的。包括廖校长。”阿云嘎的目光在王晰与周深之间来回扫了一圈,似乎是咬了下牙,下了好大一个决定。“他是个很好的人。我不想他对你失望。“”


这下连龚子棋都抬眼看他了。


王晰觉得自己几乎是咬着牙根开的口:“我……感激不尽。”


该,戏演过头了吧。周深憋着笑,岔开话题,将王晰从窘迫中解救出来。“你刚刚跟我说的,要排《挑滑车》?我园子里武生是有,但是这一出是杨小楼先生的名戏,小五子他们几个学艺尚轻,跑龙套可以,挑大梁还真是挑不出一个来。”


王晰暗暗注意阿云嘎在听到《挑滑车》时的反应,将那轻微的震颤收入眼底,装作发愁的样子:“这可麻烦了。我这兄弟,别的戏看不上,唯独只爱这一出《挑滑车》……”


“要不你请别的戏班子看看?”


“不成,来不及了,他还有三四日,便能过江了。赵恒锡前几日去了趟武汉密会吴佩孚,待奉军平了叛乱元气大伤,直系必定会有所行动,若不能留住我兄弟这支军队,湘鄂连纵无所忌惮,梅溪镇陷落事小,若是落入佩孚将军手里到还好,只怕是落入赵恒锡等宵小之流……”


阿云嘎听至此,神情有所动摇,挣扎了一番,终于开口:“晰哥,我学过戏,能唱《挑滑车》。”


“你学过戏!?”王晰一惊,喜上眉梢,连声道:“可是正经科班?梨园出身?”


阿云嘎似是放下了一副重担,他本不愿提起这段往事,但眼下这番,若要他压着瞒着,他确实是做不到:“幼年入科,正经坐科七年,曾有幸被尚和玉先生指点过一二。但……”他沉默了一下,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愿触碰的往事,但很快地,那些涌上心头的人事都被他压回心底。


“但国难当头,身为男儿,只在戏台上挑兵战将唱念做打,实在非我所愿。民国七年的时候,我听说南方有革命军,于是就离开戏班,去南方追随了中山先生。后来在桂军、粤军中浑浑噩噩呆了几年,有幸遇上廖校长,他知我要入革命军,教我先上了学……”


周深与王晰相识多年,深知他今日这出戏唱的蹊跷,必定有缘由,却委实没有料到是在此处等着。不禁在心中叹气,廖校长怕不是将这愣头青送到王晰这里来知晓人心险恶的罢,他这般单纯,如何绕得过心思深不见底的王晰?


同情归同情,这出戏还是得帮王晰唱下去:“《挑滑车》这一出是武生的重头戏,你既已多年未练,可还有把握?”


阿云嘎点头,亮了个京剧里作揖的姿势:“功底不敢忘,只是多年不唱,怕是得请先生多指点。”


“不敢当先生一称,我唱旦,对你无用。”周深摇摇头,却又起了戏瘾,跳下太师椅,将怀炉塞进王晰怀里,整了整披风:“可会唱霸王别姬?”


阿云嘎老老实实答道:“不会。杨尚二位先生首演时,我已离开北平很久了。”


周深有些惋惜:“罢了,但我们园子里有老先生,你明日来我这儿,且让他先看看你的功夫。”


王晰见差不多该鸣锣收场,便点头道:“时间紧迫,你明日便去。子棋,你明天找个人送嘎子去戏园子,再发个通知给商会的几位董事,我们该筹备凌云军入城的事了。”


阿云嘎仿佛挨了一击闷棍。“……凌云军?”


“你也听说过?”王晰不动声色。


阿云嘎回答的语无伦次起来:“是,听说过。哦不是,是看报……”

是了,他怎么会不知道呢?半月前的报纸上的文字早已如山风海雨一般扑进他的脑海了。


他沉默着,脑中嗡嗡做乱,最终全化为了三个字。


郑。

云。

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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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bc


我又爆字数了,哭,所以今天没有沙雕小剧场了。

下章预告:

故友重逢郑云龙入驻梅溪镇

王晰设局阿云嘎重排挑滑车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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